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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 大唐晋阳公主
  泥还没干,显然是近半天内得。近几长安城一带都是晴天,但早上的时候会水重,只有在早晚登山的时候才会在一些稀松的地方踩成这样的一脚泥。当然,也有可能踩进坑里,但他们脚上沾的泥里混着几不起眼的细松枝,也有碎草叶子,显然后者的可能不大。

 再有就是李景恒在重复描述经过的时候,前后出奇的一致,话出口不加思索,连顺序都没有颠倒过,李明达总觉得这很可能是他早就背好的话。

 李景恒听到李明达指责自己撒谎,嘴角僵硬了下,但转瞬就用笑容所掩盖。

 他假装听不懂李明达的话,哈哈笑着装糊涂,让李明达不要在这时候开玩笑。

 “谁会特意叫你回来开玩笑。”李明达坐了下来,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李景恒看。

 李景恒这下装不了糊涂了,敛住笑容,严肃地看向李明达。

 “那贵主想听什么?”

 “想听你讲讲你和‘互相帮’的事。”李明达开门见山道。

 “什么‘互相帮’,我听都没听过。”李景恒别说边把目光移开,看了别处。

 “你又在说谎。”李明达还是眼皮不眨一下,黑漆漆的眼眸一直看着李景恒,令李景恒感觉如芒在背。

 “贵主如何觉得我是在撒谎?这本来就没有的事,让我如何承认?”李景恒坚持否认。

 “若真是没有,我们又如何会在调查你的时候,知道了‘互相帮’。”李明达含笑扯起嘴角,让人看起来信心十足。

 “房世子应该已经告诉你了,石红玉和苗绯绯都已经被缉拿,包括平康坊那名男子。”

 李景恒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,惊讶了下,转即他立刻强迫自己面色平静。

 “我知道了,你担心我们在诈你。”李明达顿了下,询问看房遗直,“他现在能见石红玉么?”

 房遗直点头,“梳洗一下就可以。”

 李景恒一听说需要梳洗,微微皱眉看房遗直,问为何。

 “有点脏。”

 “牢房那点脏我又不是没见识过。”李景恒好笑道,表示这是审案,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仪式,没必要如此讲究。

 “自然不是那种脏。”房遗直悠悠道。

 李景恒愣了下,对上房遗直平静又冷漠的眼眸,恍然明白了什么。

 李景恒不自在地笑了笑,“那还是不麻烦了,一则你们不会骗我,二则也玩够了那个女人,懒得见。回头瞧她跪地哭哭啼啼地求我,我也心烦。”

 “石红玉求你?”李明达笑中否认,“不大可能。”

 李景恒挑眉,“贵主莫要低看我。”

 李明达讶异,“你是不是还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证供?石红玉真乃‘奇女子’,在男人方面她从不挑食。我们已经查到的,算上你,已经有六七人了。这只是片面,依照她的子,只怕数量超乎想象。”

 房遗直随即和李景恒说了那几个与石红玉有染的男子身份。

 李景恒眼睛僵直,脸色再没有之前的轻松之态。本来李明达说数量的时候,李景恒虽然有些惊讶,但是他早猜测石红玉精通男女之事。毕竟当初她在自己跟前,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害羞扭捏。但是当房遗直道出那几个人的身份,什么风月楼做饭的脏厨子,砍柴了的田舍汉,他听得整个人都不舒服了。有种自己和这些身份下之人啃同一块脏骨头的感觉,真有点恶心。

 “太令人作呕。”李景恒憎恶斥骂道。

 李明达:“那你还要为这个女人袒护么?”

 “不知道贵主所指‘袒护’为何,我该代的都已经代了。我承认好,但除了这一点,真没有什么其他的了。”李景恒顿了下,忽然打个灵,询问地看向李明达,“莫非贵主是因为我父亲的事而看轻我,觉得他贪了国库那么多金子,所以作为他儿子的我也必定有罪,不是什么好东西?”

 李明达发现李景恒很会钻空子,找理由装无辜,有点难

 李明达又看向他随行的那几个小厮,然后看着李景恒的鞋子,干干净净,没有泥。

 “还有一些涉及机密之事要审问你,可否让你的随从在外等候。”

 李景恒没什么防备,以为李明达等人都在针对自己,所以立刻对自己的几名随从点了点头。

 李明达打眼色给田邯缮。田邯缮忙凑过来聆听吩咐。

 房遗直这时意料到公主的用意,将屋内其他的闲杂人等都打发走,只留下几个亲信,还有程处弼。

 李明达嘱咐完田邯缮后,又微微提高了一下音量,告诉田邯缮,“午饭多准备些炙烤羊腿,景恒世子爱吃这个。”

 田邯缮笑容应承,就恭敬退下。

 李景恒对李明达笑了笑,“没想到贵主还记得我这个喜好,多谢多谢,景恒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感动。”

 “江夏王被贬是因我揭发而起,景恒哥不在心里记恨我,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。”李明达客气道。

 李景恒直摇头。

 “你若是这么说,我可真没脸待在这里了。父亲的事本就是他自己做错了,是他贪污在先。我若连这点明辨是非的道理都不懂,真不配被贵主叫一声‘哥’了。这件事阿耶那里我早就劝过了,我们自己犯的错就要记住教训,以后不要再犯,怪不得别人。”

 李景恒这番话说得很漂亮。

 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,‘互相帮’的事和你有牵扯,你赶紧把该代的都代。”李明达直接问了。

 李景恒还沉浸在客套话里,李明达突然一击,打得李景恒有些措手不及。但李景恒还是如之前一样,很快掩饰掉了自己的慌张,然后极力否认李明达所言。

 “既然要死不认,那我没什么好讲。”李明达示意房遗直继续,她则转头去饮茶。

 李景恒忙赔罪,不过没有得到李明达的理会。房遗直则温笑着让李景恒不必介意公主的直。李景恒见房遗直温文有礼,渐渐和他聊起来。

 房遗直引着李景恒对石红玉这人做评价。男人提起女人,特别是像李景恒这样好的男人,对于石红玉那种漂亮放的女人,总是有说不完的劲头。因李明达在,李景恒还特意坐的和房遗直近一些,小声地跟房遗直讲细节,先从石红玉的身段说起,一步步往深讲。房遗直面色不改,心神根本不在此,不过他尚可一心二用。而且房遗直总是能在恰到好处的地方合一下李景恒。这刚刚好足了李景恒能说会道又想被附和的需求,故而令他越说越多。

 李景恒起初对石红玉的描述只有漂亮等等,之后越说越多的时候,就把石红玉的机灵、算计以及十分克制的子说了出来。倒是没有直接说,但李景恒所言的桩桩件件都可侧面体现出石红玉是个什么样子的人。石红玉此人不仅漂亮,还很会拿捏分寸,与李景恒在一起的时候,便是李景恒对她再黏糊宠爱,石红玉仍是会坚持每隔十二天才到李景恒府上一趟。她既不留恋王府的富贵,也不听信李景恒的许诺,她做的一切都他自己的章法。

 但石红玉接近李景恒的目的到底为何,李景恒还是不说。但相较起石红玉,李景恒更好对付一些。

 房遗直观察到那边的李明达眉梢一挑,料知她那边有收获了。房遗直翘起的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一丝丝骄傲。

 …

 再说田邯缮带着李景恒的几个侍从,去了西厢房休息,临走时特意问他们有没有吃早饭。得知没有,他忙就安排人送了早饭过来,然后田邯缮就离开了。他刚出门,外头就有人跑过来告知田邯缮。

 “世子招供了,屋里头那几个随从也有参与。贵主和房世子的意思送入大牢,回头尽快秋审判决,反正几个奴的命也不值钱。尽快处理了,省得占用牢房的位置。”

 田邯缮应承,转即就推门再入西厢房。

 李景恒那几个仆从听说这话,都吓得撂下手里的筷子,慌忙忙跪地恳请田邯缮饶命。

 “奴们几个什么都不清楚,冤枉啊!”

 “还撒谎,你们一个个都逃不了干系!李景恒是什么人,郡王世子,我们主人若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,哪会有底气将他召回。”田邯缮顿了顿,再开口时语气更加严厉,“我们早就派人盯着你们了,你们今天早上去做的事,还真以为没人知道?”

 几名侍从怔了下,都哆哆嗦嗦地缩着脖子。唯有两名镇定一些,看起来应该是位分高一等的忠仆。

 “都不说话?好啊,来人,都给我送入大牢!”田邯缮话出口,就有几个侍从忙磕头哀求不要。

 田邯缮就使眼色,令人先把两名忠仆带走,关押到后院的柴房去。

 剩下的人见状,态度果然更加松动了,但还是犹犹豫豫还是有些不敢。

 “江夏王功勋赫赫,圣人想处置他,还不是照样处置?你们几个算什么东西?而今不过是看你们识趣,可怜兮兮的求我,我才给你们一次机会。再不说都痛快去大牢,我可没耐心应对你们。”

 田邯缮说罢就要走,几名侍从连忙拉住田邯缮,表示他们愿意代。

 “奴们在郡王府不过是些跑腿儿的三等侍从,世子从来不打发我们去做什么密事。但今晨奴们随世子回长安的路上,世子倒是奇怪,特意绕路去了一片林子附近。世子打发文书,文竹二人上山,我们则陪着世子在路上等。谁曾想他二人上山没一会儿就喊起来。世子这才让我们去上山查看情况,结果发现他二人误入陷阱,掉进深坑里爬不出来了。我们将他二人救上来之后,就被他们俩从山上打发了下来。后来过了一段时间,他们人就从山上下来,我们就骑马直奔长安城了,到了此处了。”侍从之中有一个嘴巴伶俐的代表大家说了经过。

 “就这些?文书文竹二人从山上下来之后,是否带了什么东西交给了你们世子?”田邯缮问。

 “啊,想起来了,是有一样东西,羊皮卷起来的,原本外头裹着一张枯树皮。给了世子之后,世子就把那张枯树皮给丢了。”

 田邯缮点了点头,也便是说而今那卷羊皮就在李景恒身上。

 田邯缮又是仔细问了那林子具体所在的地方,听其形容方向,树林边还有高粱地。田邯缮恍然大悟,那里正是当初尉迟二郎‘偶遇’石红玉的地方!

 柴房。

 衙差刚把李景恒的贴身侍从文书和文竹锁到柴房之后,就有人过来给他们送饭。俩衙差就干脆同送饭的人,去不远的廊下坐着,边聊边吃。

 文书和文竹隔着门儿往那边儿瞅了瞅,确认门口没人之后,二人就互相看了几眼,忍不住就当下的情况议论。

 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 “不知道,但看刚刚田公公的架势,是想从咱们这些是从入手,问些什么。”

 “不能说。我们和那几个不同,我们儿都随着郡王南下了。若是我们两个供出什么不利于世子的事情。就不是我们两个没命,家人都得跟着死!”文书道。

 文竹点点头,“我看这事儿,也未必有我们想的那么严重。如果真的是世子被拿了证据,刚刚在堂内他们必定不会那么客气地对待世子,早就拿下身份清楚了。”

 “你的意思他们在诈我们?想从我们的身上着手,拿到证据去对付咱们世子?”文书问。

 文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他,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,“恐怕是如此。”

 “那可怎么办!我们两个还好,必然不会把世子和石红玉的事说出去,但是那些被田公公留下的人,他们可都是…”

 文竹:“他们不知情。每次石红玉与世子相见或是联络,都是由你我二人悄悄负责,外人并不知道。只要我们俩稳住,世子那边必然不会出什么问题。”

 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不过世子加入‘互相帮’的事,其实也不算什么丢人的说不出口的东西,为何要躲躲闪闪的,我闹不明白。”文书挠挠头,十分不解。

 “嘘,小心隔墙有耳。”文竹把食指抵在嘴上,示意文书注意,他看看门外,把声音得更低,“之所以不能说,是因为咱们世子为‘互相帮’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‘出力’。”

 “如何见不得人了?我也和你一起做事,我怎么没觉得咱们世子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。”文书挠了挠头,怎么都想不出来。

 “那是你笨!总之记住不要张嘴,尽好我们做下人的本分就是。”文书嘱咐道。

 文竹赶紧点点头,紧闭着嘴,表示自己不会言一句。文书也跟着闭上嘴,不再说话了。

 李明达左耳听完之后,右耳又听。她最后将西厢房和柴房的话都听干净之后,目光再看李景恒时,就多了一分坚定。

 房遗直观察到李明达的变化之后,,就等着看戏。

 “景恒哥,你的羊皮地图掉了。”李明达忽然对那边侃侃而谈的金李景恒说道。

 李景恒一边往地上看,一边本能地摸了下口。随即他在口摸到了他所寻的东西,再抬眼在看李明达和房遗直那边,忽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。他慌张的情绪,还有羊皮地图,都在他们的眼前暴无遗。

 李景恒定了心神,就眯起眼睛,聚光重新去打量李明达。仿佛在很好奇地去看一个他素未谋面的陌生人。

 李明达则以同样好奇的目光反观李景恒。但她不是看李景恒的脸,而是他的口。

 “是我们搜还是你自己出来?”对于郡王世子,只有李明达敢这样说话命令他。

 李景恒勉强扯起嘴角,用不太友善的口气回答:“我可是御封的郡王世子,想搜我的身,可有圣旨?”

 “没有,所以才会问你一句。你如果不愿意主动出来,我倒也不介意麻烦,先暂且命人把你看守在此,然后我进宫去请旨。”李明达解释道。

 李景恒闻言,气得五官有点狰狞。

 “晋公主果不愧是圣人躬亲抚养的最受宠的一位公主。我等小人物的确比不过,也得罪不起你。”李景恒无奈地笑一声,感慨不已,随即就从怀里掏出一款羊皮来,“我是有一卷羊皮地图,但这是我父亲即将前往的州府的地图。贵主如果不信,大可以拿去看看。”

 李景恒说罢,就把地图到了李明达手里。李明达打开一看,竟然真的不是金矿地图。

 李明达失神,愣了一下。

 李景恒见到李明达惊讶又失算的反应后,嘴角忍不住出一抹得意的笑容。

 房遗直侧眸瞟了一眼,转即正看李明达。

 李明达见房遗直的眼色不对,猜测着地图上可能会有什么猫腻,她转眸再瞧这羊皮地图,发现这地图的皮子边缘被一层白线包了边。

 李明达随即用手指捻了一下地图的厚度,然后伸手递给了房遗直。方遗直的做法也和李明达一样,随后就要人取剪子来。

 李景恒脸上的得意之态立刻消散不见,改为惊慌了。

 田邯缮这时候进门对李明达耳语一番,他话说完了还特意看了李景恒一眼。

 “景恒哥不必装了,你的那些属下都已经招供,说你今晨去了石红玉‘打猎’的小木屋。”李明达叹。

 李景恒怔了下,发现自己这次是彻底暴了,无奈地苦笑,“贵主不必再讥讽笑话我了。罢了,罢了,我认了。我与石红玉除了皮关系,还有这一层羊皮地图的关系。这就要提到‘互相帮’。”

 “我正想听这个。”李明达终于听到她最想听到的事了。

 “这一次我好好坦白,公主请听听看,如果我坦白得好了,就瞧瞧能不能给我一次改错机会。”李景恒叹道。

 李景恒随后娓娓道来。李景恒之所以加入“互相帮”是由于太过好,没有经得住石红玉的引。他对于漂亮女人的执着,就像有些人喜欢收集名家字画一样。痴之,便占有之。

 两年前他偶遇石红玉时,只得了嫣然一笑,和一抹倩影。对此念念不忘,城寻找,却一无所获。后来他忽然想起之前收到的一封假冒名的信来,内容说的就是‘互相帮’。当时李景恒本觉得好笑,就扔在一边。后来因为这事儿,他就尝试一下,没想到数天后真的到了回应,令他找到了石红玉。一次与石红玉浅尝辄止之后,石红玉又消失了,他反而更加心嘴馋,于是就答应了加入‘互相帮’。他能得到‘’,享受人家对他提供美的‘帮助’,他则及时地给对方提供一些朝廷消息作为‘出力’。

 “你被算计了还心甘情愿?”

 “没办法,那个时候脑子里只有她。”

 “你都提供了什么消息?”李明达再问。

 “都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儿。一些刑部罪案,死刑犯名单。吏部人员调动消息等等。反正都不是什么机密大事。”李景恒道。

 房遗直:“但对有些人来讲就是大事。”

 “能有什么大事,就比如说这死刑犯的名单,他们拿了能怎么用?难道还能劫狱救人不成?”李景恒不解地看向房遗直。

 “山高路远,若李代桃僵,也不无可能。再说濒死而险的亡命徒,很好利用。”房遗直道。

 李景恒怔了下,转即哈哈笑起来,“哪可能有你说的这么可怕。好像咱们大唐的《贞观律》在各个地方成了摆设一样,凭那些恶徒为所为不成。”

 “律法再好,也不了普天下的凶恶。便是住在长安城脚下的世子,不也是同样没有被《贞观律》约束到么!”房遗直感慨道。

 “我这是犯了糊涂!”李景恒用扇子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。

 房遗直轻笑了一声,他拿起剪刀,将羊皮地图边缘的线挑开,果然从里面出了一张更为薄软的地图,而地图上所绘的内容,就是他们之前一直寻找的‘金矿布置图’。

 李景恒很不好意思地给李明达赔罪。

 “是不是可以承认了,是你指使石红玉去勾引尉迟二郎,谋夺了其身上的金矿地图,也是你命人去尉迟府搜查地图,然后在尉迟府的后院杀害了倭国公主。”李明达认真阐述道。

 “等等,什么杀害倭国公主?难道说倭国公主死了?什么时候的事,我怎么不知道?”李景恒诧异道。

 李明达:“早就死了,我们调查曲江水鬼案时,她人就死在了尉迟府的后院墙边,看起来是要离开尉迟府,却被人突袭几刀捅死了,脸还被人划烂了。”

 “你竟然还会有这种事情,我真不知道!而且我根本不知道这是金矿地图跟尉迟府有关,也更加不可能派人去尉迟府搜查地图。”李景恒见两人根本不信他,忙道,“我愿意拿命发誓!”

 “那今天你为什么会去山里取这个地图?你是如何得知消息?”李明达追问道。

 “是石红玉打发个人捎了消息给我,普通长相,一看就是‘互相帮’里面的小喽啰,人要回家探亲,刚好跟我走一条路,就顺便替她捎信。信里她告诉我地图被她藏在了小木屋里,她说她被人盯上了,不开身,听说我被叫回来,就托我帮忙转送一下,让我把这东西递给肆意楼叫阿峰的人。我很不情愿,已经不想和她有什么联系了。但我好奇她说的是什么东西,一路上在心里惦记了一番,最终还是决定去拿了。进长安之后,我本来可以有机会把这个东西给那个阿峰,但我没有给。”

 李明达见李景恒说得还算诚恳,又问他可将所知的东西全部代了没有。

 李景恒点了点头,眼睛看着前方的地面。李明达还发现,他的小拇指微微有些弯曲。

 李明达记得小时候,自己和李景恒、九哥李治一起玩耍的时候。九哥因为任,想要爬树,结果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,哭叫个不停。这事随后吸引了阿耶的注意,李景恒就承担下来,说是他想上树。

 李明达那时候就注意到,李景恒说谎话到时候,小拇指会微微的弯曲。后来大一些了,李景恒渐渐学会了撒谎要领。虽说他可以在自然表情下,熟练地说谎了。但是李明达还是会注意到,他说谎时手指弯曲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变。

 因为当初注意到了这一点,所以李明达后来就会一直好奇地观察他的小拇指,就此印象深刻。以至于她而今仍然对李景恒这个小动作揪着不放。

 李明达不想到,她现今总结发现很多人在撒谎时会表现的一些习惯,极有可能是因为当初受到了李景恒撒谎必定‘弯曲小拇指’的启蒙。

 “景恒哥还是有所隐瞒了。”李明达悠悠道。

 “隐瞒?我还能隐瞒什么。我的好堂妹,就算堂哥求你了,可放过我一马吧,换个人去盯着。我这都已经把错误承认到这份儿上了,还能怎么样。”李景恒哭笑不得。

 “石红玉的给你地图的事,我信你所言为真。但是给人透的消息的事,你没有全部代,还有事。”李明达坚定道。

 李景恒惊诧不已地看着李明达,她怎么什么都知道?好像他什么小心思都能被他一眼看出来。撒谎糊被她发现也就罢了,而今他就少代一点事情,竟然还是她被看穿了。

 李景恒甚至觉得李明达根本就不是公主,是看透一切的神仙。反正她长得美,而且还有这么厉害的能耐,说她是看透一切的仙女还真一点儿都不为过。

 事情已经坦白到这种地步了,而且对方还是不打算放过,有所警觉,那他也没有必要再瞒什么,反正早晚都会被查清,还不如现在就认了。

 李景恒随即就坦白承认,其实他‘出力’递出的消息中,也有兵部的情况,大唐军队在各个边境人员粮草数量以及具体驻扎的情况。

 李明达顿然站起身来,诧异地看着李景恒,“你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说了出去?”

 “我…我当时也是被她的美冲昏了头脑。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她挑唆的话赶话,允诺了这件事。当时是闹着玩儿,好像是彼此猜大唐驻守在边境的人马一共有多少。她跟我说七十万,我告诉她没这么多,他偏不信,说要白纸黑字的证据她才信。她如果输了,他就会好好的伺候我,一连三天,而不是像以前那样,来一天就走。”李景恒回忆道,“所以我就堵气了一份档房记录给她看。这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,事后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也稍微有些后悔。不过一直也没什么动静,我也就渐渐地把此事忘了。”

 “忘了的话,你哪里会到今还会把此事记得如此清楚。你事后应该意识到了石红玉在利用你,可你为什么没有立刻与她断绝关系,还要继续和她来往?”李明达又问。

 “那是因为她知道了我们郡王府的一个秘密,并以此相要挟我。”

 “什么秘密?”李明达追问。

 “到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,就是贵主早前在曲江池内查到的金子。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,总之她知道了我父亲贪污国库钱财的事。我随后也知道她幕后还有人,杀了她不顶事,反而会有人直接暴我父亲的丑事。等那时候我才知道,我也已经上了她的贼船,下不去了。”

 李景恒随即表示,他有所警醒的时候,曾经派人跟踪过石红玉,但是石红玉很精明,起初每天的生活按部就班,没有什么特别,看起来倒真像是一名躲在深山里的猎户女。李景恒随即就放弃了,不过后来他又派人再跟了一回,这一次跟的时间比较久。他随即就发现一个可疑男人,似乎与石红玉接头了,但不确定是不是。

 李明达深知以李景恒的性格,他不会只调查这步之后就停止。

 “你是不是查到与她接头的那个男子住在那里?”

 “贵主神断,我的确让侍仆去跟踪那个男人,跟着他去七拐八歪绕了一圈远路之后,就发现他人去了平康坊的肆意楼。”

 肆意楼?

 李明达惊讶,这肆意楼其实是她四哥魏王的产业。

 “然后呢?”李明达继续问。

 “我的人在那附近守卫了几天,没见到里边有什么异动。而肆意楼是什么人的产业,想必我不说,贵主心里也清楚。所以这件事我想想来想去,想不通了,也就不深究了。何不就享受当下,美景美人美酒,难得糊涂。”李景恒笑了笑,言语面容都有一些洒

 李明达不地斜睨他一眼,“你不是难得糊涂,你是怕惹事,就不得不装糊涂。”

 李景恒怔了下,不得不服气地给李明达行礼,“公主高见,确实如此。”

 “罢了,这件事你糊涂,我问你也是糊涂了。”李明达想了想,“我倒是很想知道,你父亲把金子沉入曲江池水里的主意是谁出的?石红玉和你说的,你又告诉了你父亲?”

 李景恒摇了摇头,“当然没有,她拿金子的事点我,我哪里会有心情从她那里听什么藏金子的意见。再说她跟我提说金子的时候,钱已经放在了水里了。”

 “而且把那么重金子藏进水里,特别是惹人注目的曲江池,我倒觉得这是一个又笨又蠢的办法。那么多金子放进去是个麻烦,取出来运走也是个麻烦,太过于吸引人目光了。可能我说这话,你们都会觉得不舒服,但却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。我父亲他贪钱是真不好好贪,藏金子在曲江池的主意真是老糊涂了才会做下的决定。”

 房遗直笑了下,点了点头。他一直觉得江夏王在曲江池藏下重量十分大的金子的事,确实不是一个很聪明藏钱的办法。就是在京城附近,随便在山上找个地方挖个,把钱埋在土里,也比沉入曲江池那么去取容易得多。

 “原来不止我,房世子也早就觉得奇怪了。”李景恒苦笑,“我总觉得这件事上我父亲是被人算计了。当然贪钱的确是他不对。但人么,总是难舍七情六,如果在面对惑的时候把持不住,是在所难免的事情。”

 “江夏王什么金银财宝没有见过。被区区万余两金子惑,我本身就觉得不可思议。”李明达不感慨,“钱够花就好,他又不缺钱。”

 “家父对金子有特别深的执着,因为曾经有个道婆来过我家。说了很多关于我家的事,都非常的准。父亲很信她,就经常找她来家中看风水,做法,转运。有一次父亲得了怪病,她说家中缺金,要在东南方以三百斤的金砖为镇,方可风。你们也知道除了首饰,金银不好。当时拿了家里所有女眷还有金瓶子之类的东西熔了才凑齐。倒是真把我父亲的病给治好了。当时我祖母的金凤冠也熔了,我父亲孝顺,病愈听说此事之后神伤抑郁很久,十分自责。” M.523u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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