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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五十三章除夕
  我女朋友怎么没来

 我望着李彧,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。

 我觉得自己变得神经质了,想让人家问我问题,自己又答不出来。

 咬走嘴上的干皮块,我支支吾吾的说:“她来不了了。”

 “嗯”李彧歪了歪头,在等我继续说下去。

 我吐出嘴里的皮块,沉了口气,对她缓缓摇头。

 李彧望着我,好像从我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,没有再继续问。我真是奇怪得自己都无法理解了,竟然主动让人来揭伤疤。好似多一个人知道,我心里就好受一些样。

 转头一看,程佳华正在试马。他背着吉他,一脚踩在了马镫子上边儿,双手紧抓着马鞍部。也许是这马不乐意让人骑,也可能是程佳华的力道没使好,那马就是原地打着转儿,不让程佳华踩上马背去。

 “我去,这马真犟呐”程佳华不知道该怎么办,他单脚跳动,跟着马儿的转动而移动着。

 辫子小杨趴在车窗上,饶有兴致的看着程佳华该如何驯马。而陈莉姗,背好她的皮质背包,轻轻抚了抚马背,左脚踏在马镫子踩上,右脚再一蹬一跨,就上到了马背。

 “我说,要不重新给我找一匹”程佳华跳动中望了我和李彧一眼,“上次那马好好的,这次怎就遇上这种犟拐子了”

 话毕,拒绝被骑乘的那马突然大动四腿,往外侧了几步。程佳华顺势被拉过去,马儿又立即跑开,碰他一个趔趄,摔倒在地。还好他是用手肘着地,不然磕坏了他的吉他,程佳华估计得宰了这匹马。

 马儿跑开,仰起头,从鼻子里吐出热气来。那马甩头,发出扑哧的叫声,像是在嘲笑程佳华。

 大家都被逗乐了。

 “我看,”吴林禹在马背上点燃了一支烟,笑着说,“你得先唱支歌儿给它听。”

 程佳华撑起身子,看了看手掌和膝盖处沾染上的泥,对我们尴尬的笑了笑。他站起身,慢慢朝那马走去。程佳华将双手贴马脖子上,抚来抚去,想要刮走手掌上的泥土。他似怒非怒的对马说:“最后一次机会,你要还不让我骑,我就开车去。”

 马儿甩了甩尾巴,动动耳朵,马脸上依旧看不出来任何表情。

 陈莉姗在马背上乖乖的坐着,微笑着看向程佳华。好久没看到她出过笑脸了。

 程佳华双手重新抓稳马鞍,踩上马镫,右腿一蹬,准备跨上马背。也许是马儿玩够了,也可能是听懂了他的话。程佳华这一次,顺利的跨上了上去。

 “呼。”他在马背上吐了口气,然后往后动了动,调整了下吉他的位置,“看来这马还是通人的嘛,知道待在这里无聊透,“帮我给李妈带声问候。”

 “我妈”辫子小杨挑开眉头。

 “李大妈。”陈莉姗无奈的加重了语气。

 “还是那句话,”李工头按下手刹说,“有需要随时都可以回来。”

 “忘了给你们说句谢谢。”吴林禹驾过马,弯递给李工头一盒烟。

 “我不抽烟。”李工头友好的谢绝道。

 “我知道,”吴林禹说,“给他们的。”

 “行,走了。”李工头接下那盒烟,转回头,给越野车换了个档位。档位换好,他眯起眼睛,带着笑容扫视着我们。

 车子缓缓的移了出去,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我身上。李工头突然开口道:“那姑娘说得对,一切都会好起来。”

 越野车向右拐出,话语随着引擎声,扬尘而去。辫子小杨在天窗里一直对我们招着手,最后双手比成了剪刀。直至双方都在视野里模糊,他才蹲回车里。

 不一会儿,汽车的呼啸消失不见,周围就剩下马蹄子踢来踢去的碎声。

 鸟飞人绝空寂寥。看着马背上的四个人,我心说,会好起来个

 火车站的地点,不是很远,我只去过那里一次。起初火车站还被张大叔规划在地图里,可后来发现那边儿有相当面积的楼房,要搬空的话,又得费上二三十天,惰驱使下,我们就放弃了。那条路,我大都还记得,只需要沿着一条街,一路走到底就行了。火车站门前有一个圆形的大转盘,应该不会走偏。

 长话短说,我们按着原路,返回到了市区里。大家觉得冷,加上程佳华和陈莉姗的驾马技巧不熟练,就没让马儿跑起来。所以一路上的速度很慢。

 速度慢倒不是问题,只是在慢悠悠的在马背上晃来晃去,看着眼前熟悉的街道,总会让我不自觉的陷入进回忆漩涡。在每一条街,每一个商铺门口,我好像都能看到和段可骑马路过的情景。

 虽然我明白这些影像从未真正进入过视野里,甚至连幻象都算不上,但无论如何都忍不住去自我催眠,自我想象。

 快点离开这里吧,我心说。

 停在街边,落灰尘和树叶的汽车;立在车站前,眼球突出,正义凛然,在风中屹立不动的一对石狮子;与五颜六的招牌形成鲜明对比的、清一的卷帘门;在人行道上窜来钻去,根本不怕人的肥耗子。

 街道仍是无人,世界还是那个狗屎样。我们没有改变这里什么。

 唯一改变了的,就是空气里少了许多腐臭味。那又怎样呢,要是能让段可复活,我宁愿生活在尸臭熏天的环境里。

 那个骨科医院出现在了眼前,也就是我们第一次用花水烧尸体堆的地方。从这里再往左拐,沿这条路一直往前,就能到达火车站。

 医院门口还残留着淡淡的黑色痕迹,大雪也未能盖走。空气里,好像还能闻到淡淡的花水香,也可能是因为我的鼻子嗅到了过去。

 路上,程佳华嫌提着包袱太累,便滑下马,用被单的两头穿进马鞍部的两个铁环里,打上结,解放了双手。但他又嫌吉他背着硌背,就又松开结,将吉他包的背带穿进包袱里,再打上结。吉他穿在包袱上,歪歪扭扭的固定不稳,斜在马股的一边。程佳华说,只要马儿不做剧烈运动,吉他就不会掉下来。

 我也照着他的方式,取走调节背包带长度的那个松紧扣,将背带栓紧在铁环里。背包紧贴在马鞍后边,就成了一个简易的驮包。这样,我就能将步背在身后,解放双手了。而且,背在身后,感觉要帅一些。

 一路无话。净空区,渐渐被我们甩在身后。途中我们遇见了一排路障,但没有人过多的去注意它,都绕上人行道,驾着马,若无其事的走开了。

 天一直是阴沉着,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。最后,在淡淡的腐臭陪伴下,我们如愿到达了火车站。

 宽阔的马路中央有一个鲜花簇拥的大转盘,火车站的主楼,就在转盘的另一边,在这块平整的地势里,很有气势的拔地而出。

 除了地势平,就是环境旷。马路上甚至一袋垃圾都找不到。这与我印象中人头攒动的火车站,有些不一样。如果说周志宏记的历没有错的话,那么也许今天就该是除夕夜了。去年在站前忙着回家团圆的人们,忙着运的工作人员,忙着贩票的黄牛,肯定不会猜到,一年后的火车站,会是这番光景。

 屏障似的群山,衬托在站楼后边,添抹了一分气势。马蹄声此起彼伏,想着想着,马儿就驼着我们走过了空旷的广场,来到进站的阶梯前。

 安检口的玻璃门是锁着的。吴林禹滑下马,一打碎了玻璃,然后用托刮走碎玻璃的棱角。我们滑下马,将马儿牵上阶梯,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它牵进去。玻璃门的尺寸刚好,马儿不会被残留的玻璃所刮伤。

 走过安检口时,我心说,走过这里,我就得面对另一种生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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